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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| | | | | | | 文|林宏璋處於外地的人,對於其主體的知覺往往在變動與意外中產生;變換場景的移置與調動,人、事、物不同的組合與配置,喚起不在場的故鄉經驗。 認同「靈博地帶」(limbo zone),如目睹在眼前的記憶,迴盪從遠方的聲音,認同超場域是再真實也不過的主體經驗;朦朧陌生爾後的清晰熟稔,普魯斯特式的「追憶」的召喚,如同清醒的存在共感(existential affect),所有的記憶偶然因素拾獲,味道,觸感,聲音,色彩,感官的共感狀態出現。遺忘的歷史不是揮之不去的鬼魂,而是被喚醒的主體,真實如晤。這種沈重的感知經驗,在外地特別的敏感,一種出神如魅影般的隨形。「詩學」,如字根所顯示的生成意義,重組著不在場的顯現,將形式作為創造主體的經驗存在,撿拾重組到認同政治網絡中。或者,這種離散的主體經驗,一方面由一連串的聯想圖像表現出來時空的奇想,在陌生不熟悉的場景,移動著記憶中真實的顯現,如史書美所談的「華語言說(sinophone)」南腔北調的語言主體離散經驗,往往在旅人的詩學中更為凸顯。
黎志文生於香港、啟蒙在台灣、養成於歐洲並在美國創作工作,爾後回台專業創作並執教。在這段行途中語言文化的親近與隔閡,認同與疏離往往在一個不斷辯證更迭的歷程,或即便在華語地區腔調的語言政治,文化政治的排他與納己往往作標示其創作主體。從1973 到1982到約十年的早期系列,開始在義大利期間開始的象形系列,發展到後來的會意模式,是在異地開始的回看自身文化的造形,一來處理自然空間的文化樣態。再者更不能忽略是在旅途中書寫的認同經驗,在外地回返原初文字邏輯的故鄉,透過語言聯繫,認同政治,以及進行的主體召喚,以雕塑型態呈現身體與材質的共感經驗,其所轉譯的不僅僅是造形的趣味,更是文化隱喻(trope)的顯現,置換這時空的形式表述。在黎志文的早期的雕塑作品中,我們看到不僅僅容納材料及勞動的身體表現,更是一個以象徵向度所展開言說身體(speaking body),回應著變動時空中更迭的社會場景,敘說著認同的文化書寫,在它方敘說自身,在不同的變動的文化空間體系展開故事, 作為在現實基礎下描述個人生命歷程的現象。這些早期作品中,我們看到一個「在異地而我在」的文化認知形式,回返著主體召喚,語言不光是溝通的工具媒介,而是主體慾望的表述,在主體間呈現的自我與他者關聯。
當然,在中文特有的表意文字(ideogram)的特性,不僅僅做為一個雕塑量體的形式考量,更是具體的文化圖像顯示出框架在創作者與接受者中的差異性,換言之,這種自我/他者之間的主體對話,不僅僅是造形與意義的形式對應,同時也是文化與自然的演繹,而這種「詩性生成」(poesies)是有著轉換與製造的意義,同時也是文化認同的欲望展現出創作生命經驗。在黎志文作品中,觀看者所面對的造型量體投射出文化向度與生命書寫,這種共感美學(synesthetic)的經驗是造型與書寫的情懷展現。當然,在當代藝術開始使用中文作為作品形式的藝術家中,黎志文可以算是最早的實踐者之一,甚至比某些中國藝術家更早,但黎志文作品中的文字運用,不是文化本質論的單一申張,而是「在異地書寫他方」作為旅者的異質書寫,聯繫著共構在地方、場域、文化、社會、語言、器物、材料、觸感之間等所產生的秘密通道。這些美學經驗,在黎志文較為人知的山水,陰陽造形作品也有著同樣的文化向度,不僅僅框架在視覺造型的指涉差異性,同時也是文化文本之間的張力,讓意義產生在「之間」展現。
最近的新作中,《夢.主體》中,旅人的異地書寫特質以雙重疊合的方式展開:一方面延續著藝術家「在外」書寫的生命展現,另一方面則是回應到台灣的文化主體。黎志文談到了在台灣居住30年,作為其家鄉的文化社會體會。作品副標的《台灣的主體性》說明了如此的企圖,更是以直喻的方式—南島船、旅者行囊、厚重鉛塊及島嶼形象—混雜了記憶場所的第二個家鄉。在形式、材料、物件的重組安排中,將觀看作為凝視,在這些可辨識的形象中,彷彿是包藏著文化啞謎。因而在這系列的作品中,對作品的觀看,還未若是凝視的邀約,作為反客為主慾望模式,經由塗抹、偽裝所散出物件的魅影、抽象圖像轉為書寫思維,延伸擴展為具體的造形,在「之間」互相交錯組合,互相加乘及並置,呈現一種衝撞而產生的推擠指向的超現實感,也許有些魔幻寫實的味道,或是相乘的層次閱讀, 呈現出不穩定的意義,游走物件之間。而在每一物件中﹐「看」的對象中就內含著主體的存在,也將「看與凝視」作為台灣的離散主體。而這正是黎志文新作的「寄語」於台灣作為觀看客體的他者回應:一方面是對於自我主體提問,也是對第二家鄉的慾望,迴盪在文化內部與外部,作為在「外地書寫外地」的主體陳述。而這個「夢」的寄語正是回到馬丁博士的著名引言:「我有個夢」(I have a dream),對於自由與解放的渴望。
這也許是黎志文的新作對於台灣的寄語,座落在「概念操作」空間化上;或者說這種詩學生成必須在「裝置」模式下進行,操作在既有的象徵意義之外。這種裝置是一個廣義的空間性表述:在外地、在邊緣、在路途中進行的主體內部的對話。而這種將這種相對位置的拓撲描敘,在今天必需回應道創作主題的特定位置,尤其是這種位置是離散、遊走與變動的。往往在這個情況下作品生成的意義是並行、多軌空間形式:一方面是創作者的生命政治,另一方面,則是對外部進到內部的主體話語做展開標示周圍的文化社會環境,也因此這種關係是一個充滿競爭性、活力、及對抗的造形模式,用來連結、重疊、詮釋不同的脈絡背景,詮釋著經過在「他方書寫此地」的主體話語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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